又二十天過去了。
最近幾天,老魔法師的屋中傳出的奇異響聲越來越頻繁,而偶爾出門時,他注視著四人的目光也越來越炙熱。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昭示著——時間就要到了。
對此,四人都有所感應。
事實上,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就沒有放棄過對這座牢籠的探索,試圖尋找到能出去的方法,可惜,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當然,精神力已經快要完全恢復的蘇綠本身其實並不太緊張,但是,如果她表現地太過鎮定,非常相信她的克萊恩恐怕也是如此,而同樣信任著克萊恩的西德和約書亞也許也會被感染……這當然不是壞事,只是,試想一下,死到臨頭卻淡定無比,明顯會讓那位老魔法師懷疑吧?
到那時,為了保險起見,誰知道他會不會採取什麼更加激|烈而危險的手段。
所以,還是表現地慌張一點會比較好。
第二十五天。
老魔法師的屋中突然傳來了張狂的笑聲。
那種衰弱的身體還能發出這種大笑,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正因為不可思議,才昭顯出他內心的喜悅到底到達了多高的程度。
幾人都是面色一變,正想離開木屋,卻突然發現身體完全動不了了。
脖環!
這是因為脖環的作用。
身體僵硬著,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或者說,原本很短暫的時間,似乎變得格外地長了。四周的環境也變得格外寂靜,以至於,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清晰可見。
「噠……噠……噠……」
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終於,這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
下一秒,宛若一陣風吹過,門悄然而開。
身穿黑袍的蒼老身形正站在門口,瘋狂地、貪婪地注視著屋中這幾具新鮮的*——這些,都是他離開這個牢籠的希望!
當蘇綠等人被老魔法師用法師之手挪到他家時,才發現,原本的屋子早已不見了,空出來的地面上,雕刻著一個碩|大無比的魔法陣。
圖案和紋路複雜到讓人一看就覺得眼暈的地步。
蘇綠同樣如此,雖然也是魔法師,但她明顯屬於玩票性質,對於這種等幾個高到了一定程度的法陣,只有欣賞的份。
法陣的四處都擺放著各種珍稀的魔法材料,按照老魔法師的說法,這是他留在現在的珍藏,只為了脫困才用出,而且只有一次機會。
而在魔法陣的正中央,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空缺。
老魔法師將幾人頭對頭地整齊擺放在了其中,而後一翻手,掌心出現了一隻黑色的釘子和一隻小巧的錘子。他輕聲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別害怕。為了防止你們胡亂掙扎而毀了我的法陣,我得先把你們的手腳釘起來。」
說著,他蹲下了身。
而後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微微揮手:「也許你們還想說點遺言?」
幾人的身體雖然還是不能動彈,卻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西德第一個開口:「反正我們都要死了,不如您把脖環給鬆開唄。」
「然後讓你破壞我的魔法陣麼?」老人低而嘶啞地笑了,「狡猾的小子,放棄吧,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我……」西德的話音戛然而止。
「一人只有一句。」說話間,老魔法師轉頭看向約書亞,「你的遺言呢?」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哦,真是一句無力的威脅,弱者總是喜歡說這樣的廢話。」心願即將達成的老魔法師心情似乎很好,不僅沒生氣還嘮叨了幾句廢話,接著看向克萊恩,「接下來,是你。」
「也許你並不需要那麼多的鮮血,可以放過其他人嗎?」
老人微嘆了口氣:「是啊,也許一個人的血就夠了。但是,年輕人,這不是實驗,我只有這一次機會,血多不會導致失敗,血少卻會。所以,抱歉了。」
最後,他看向了最後一位少女——
「你呢?」
「我想,」蘇綠如此說道,「至少應該知道殺死我的人的姓名。」
「哦?」
老魔法師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禁錮住她的說話能力,蘇綠自然不會提醒他,只安靜地等待著——那一閃即逝的機會。
「我的名字……」老人突而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極其蒼老的面容,頭上的發絲幾乎都脫光了,而臉孔上也滿是褶皺和老人斑,渾身上下散發著「死亡即將到來」的奇異味道,「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了……」他的表情有些追憶,甚至於微微合上了雙眸,似乎在仔細思考著它,直到再次睜開時,他說,「我名叫薩……」
機會!
哪怕他再強大,也是一位老人。
既然是老人,一天比一天更愛回憶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而他陷入這種情緒時,毫無疑問就是防備最低的時刻。
也是精神力最好入侵的時刻!
蘇綠把握住了這一秒的機會。
目光相對間。
老人的眼神立刻混沌了起來。
但緊接著,他仿若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突而雙手抱住頭,眼神和臉上的表情劇烈地顫抖著。
他在抵抗。
蘇綠很慶幸,自己沒有貿貿然地隨意進行催眠,否則肯定要比現在吃力地多。
而且,他忘記讓她閉嘴,實在是最大的敗筆。
如此想著的她輕輕張開口,突而用少年們聽不懂的語言唱起了一支歌。
這是一首讓人放鬆身心的催眠曲。
美人魚本來就是天生的歌唱家,而他們的嗓音中也天生帶有某種魅惑的味道,這與精神催眠實在相當合拍。而蘇綠對於聲音的掌控力也到了收發自如的程度,更別提,歌唱間,她還在一刻不停地用精神力強攻巧襲對方的精神力。
雙管齊下之下大概過了兩三分鐘。
這位老魔法師終於成功地被她給拿下。
時間雖看似短暫,蘇綠卻出了一身汗。不得不說,法聖不愧是站在魔法頂端的人物,精神力之強大和意志力之堅強讓人汗顏,好在,她也毫不遜色。
「鬆開我們的脖環。」
她下了第一個命令。
老魔法師抬起骨瘦如柴的手,只聽得「卡嚓」一聲,幾人脖上的環圈就此分為了兩半。
自此,幾人重新恢復了自由。
蘇綠坐起身,有些無語地發現,西德和約書亞居然……睡著了。
這也難怪,他們雖然算是天才,但精神力並不算太強,抵抗不過催眠曲帶來的睡意實在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相對而言,克萊恩則還保持著理智。
他坐起身,眼神驚嘆地注視著蘇綠,低聲說道:「陛下,您……」
蘇綠朝他眨了眨眼睛:「別忘了,我也是一位魔法師。」關於細節,她當然不會說。說起來,這位當年也被她催眠過不少次呢。
緊接著,她抓緊時間,開始向這位老魔法師詢問有關於魔法陣的問題。
最終得到的結論讓她無語,這位老人居然是想用活人的生命召喚出惡魔,再通過與惡魔做交易的方式離開這座牢籠。怪不得他非要人做祭品不可,因為惡魔向來就偏愛這種食物,尤其是年輕的處|女,尤其討它們的喜歡。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方法嗎?」
「沒有了。」
「……」蘇綠微皺起眉頭,難道她要拿他做血祭?
當然,無論遭受怎樣的結果,對方都可以說是罪有因得。
但是,一旦她做出了同樣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譴責別人呢?
等一下!
「這座牢籠的裂縫在哪裡?」
所謂不用魔法陣出不去,是因為老魔法師實力太強,除非他成為普通人,否則永遠也別想從裂縫中出去。當然,比起成為普通人,他也許更寧願一直被關著。
但他們不同,既然能通過裂縫進來,就一定能夠出去。
「在天上。」
「天上?」
蘇綠微皺起眉,運起精神力探查了下去,果不其然,看似平整的湛藍天空上,如果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一條約有一米左右的裂痕。
也許,他們可以通過這個出去。
於是,她開始再次詢問起魔法師有關於此的信息。
很快,在他的「協助」下,一個新的魔法陣擺放而成,這個魔法陣的作用很簡單,只是將他們送|入那條空間裂縫而已。
當然,在那之前,蘇綠將自己的精神力收斂了起來,以免因此而被裂縫排斥。
一個多小時後。
準備齊全的四人(西德和約書亞終於醒了過來)做好了出去的準備,在老魔法師的幫助下,他們成功地通過魔法陣到達了那條縫隙之中。
「都抓緊!」
空間縫隙是很可怕的,一不小心被捲入亂流之中,整個人可能都會被分屍,尤其可怖的是,頭落在A國,身體卻落在B國,真正地四分五落。
當然,時間縫隙就更可怕了,頭落在五百年前,身體卻落在五百年後什麼的……正常人都不會想嘗試。
好在幾人的運氣還算不錯,穿過縫隙時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但是,好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沒有準確坐標的情況下,降落地點是隨機的,這也就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