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中,蘇綠很快找到了其餘三人的身形,好在他們相互之間都緊緊抓住,並未離散。
連續多次施法失敗後,她總算成功地與他們匯合。
蘇綠鬆了口氣之餘,正準備說些什麼:「你……」突然面色微變,原本身處漩渦之中反而感覺不到什麼風力的,但現在,它居然劇烈了起來,是因為魔法陣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麼?
來不及想那麼多,她立即釋放出一個屏障,將四人結結實實地籠罩了起來。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相當正確的。因為幾乎在下一秒,一股強風就狠狠地撞到了透明的屏障上,發出了「砰砰」的響。再之後,幾人只覺得頭重腳輕身體亂晃,彷彿被徹底捲入了不定的亂流之中。
時間不知道流逝了多久。
沒有參照物,每一秒似乎都格外地長。
直到蘇綠覺得頭疼欲裂,這是精神力枯竭的標誌——她很是無奈地覺得這個世界也許與自己犯沖,這才來多久,已經枯竭兩次了,等待它恢復又需要一段時間。
好在,原本肆虐的風力似乎也在漸漸平息,他們也終於從「攪拌機」中出來,再次獲得了難得的平穩。
就在此時——
「瑪麗!」克萊恩驚呼出聲。
頭腦有些朦朧的蘇綠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心中有些不解,這傢伙的表情怎麼看起來那麼慌張。
「您……」之所以如此失態,是因為少年近乎驚愕地看到,一縷血絲已然出現在少女的嘴角。
剎那間,她徹底暈倒在了他的懷中。
屏障也顫抖著碎裂開來。
克萊恩下意識扯下|身上的斗篷(最初跳下來時,她的斗篷在亂風中早已不知所蹤),將她一把裹住,緊緊地抱在懷中。
濃重墨色的映襯下,少女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就像清晨時的月色。
然而,他們的運氣似乎不錯。
幾乎在屏障碎掉的同時,他們的雙足就切切實實地踏在了地面上,仔細看去,腳下滿是讓人看不懂的文字和圖案,而四周卻是一團漆黑的迷霧。緊接著,就聽到了那霧氣中傳來這樣一個蒼老而衰弱的聲音——
「哦?真沒想到,在魔法陣失效的情況下,召喚居然成功了。」
「誰?!」
相對於西德那警惕的呼聲,克萊恩在將少女塞到約書亞的懷中後,想也不想地就拔劍而出。
膽敢傷害這位陛下的,必然是敵人無疑。
「哈,小傢伙們都很有精神嘛,看來接下來的血祭應當會很順利。不過,在那之前,先給我老實點待著!」
話音剛落,西德和約書亞只聽到「砰!」的一聲。
少年居然倒飛了回來,而後吐出了一口血,瞬間陷入了昏厥之中。
「克萊恩!」約書亞連忙拿出法杖幫他治療。
「可惡!」西德大怒,一把抽出靴中的匕首,身體瞬間化為了殘影,朝屋中衝去。
「哦,又是一個又精神的小傢伙。哈,居然還懂得靠霧隱蔽身形,不過,沒用的!」
又是一聲輕響。
這一次,倒飛回來的是西德,與夥伴一樣,他也是悶哼了一聲就暈了過去。
約書亞瞪大雙眸,看著三人失去意識的小夥伴,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但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高高地抬起手中的法杖,一個光系的結界籠罩住四人。
結界中,幾人的傷勢都在快速復原著。
與此同時,霧氣漸漸淡去。
「還有一個小牧師和一位脆弱的小小姐麼?」
略顯佝僂的黑色身形朦朧浮現。
約書亞努力看著眼前這位披著法師袍的陌生人,卻還是看不清對方的容顏,就彷彿他只是一抹淡淡的影子。雖然對方看起來似乎只是位老人,但其表現出的實力讓他完全不敢掉以輕心。深吸了口氣後,少年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召喚我們?」
「不,我沒有想召喚你們。」那人低笑著回答說,「是你們被召喚了。」
「什麼意思?」沒有聽到蘇綠之前解釋的約書亞,對此有些一頭霧水。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將成為我走出這座牢籠的鑰匙。」
「……」雖然依舊聽不太明白,但約書亞已經覺察到了對方話語中的瘋狂與血腥。
「安心,在最後的法陣完成前,你們還可以『自由』地度過最後一段時光。不過,為了保證你們不會給我帶來一些討厭的小麻煩,還是要拴上鏈子才好。」說話間,那人緩緩地抬起了手。
動作間,袖子滑落。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約書亞看到的最後一幅景象,是一截真正枯瘦如柴的可怕手臂。
幾人中,最先醒來的是蘇綠。
相較而言,她只是精神力受損,而其他幾人則是真真正正地被打傷。這大概是因為,見到那位神秘人時她已經處於昏迷中了,所以對方沒有來個「補刀」。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沙地上。
如同來時一般,整個天被橘紅色的日光給映照得華彩異常,大片大片的火燒雲映照在海水中,彷彿將那廣博無垠的湛藍都染成了橘色。這裡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是同時流動的嗎?
而其餘幾人,也整齊地排放在她身邊,簡直好像一排新鮮出爐以供參觀的屍體。
這個不祥的想像讓她第一時間確認了下他們的鼻息,而後鬆了口氣,很好,都還是活著的。
緊接著,她在自己和其餘三人的頸上都發現了一隻奇怪的脖環。
通過觀察,她發現這只脖環通體漆黑,而且比一般金屬要輕上許多,簡直就像是一層紗的重量。根據記憶,這似乎是用一種叫做浮鐵的材料打造而成,內部還雕刻了一些神秘的魔法紋路,這些全部加起來,作用是——抑制力量。
無論多麼強大的人,一旦戴上這種脖環,就會徹底變成普通人。
魔法當然是不能再使用了,不過她比較在意的是,精神力呢?精神力是否會被抑制?
雖然很想知道這一結果,但目前她還處於「枯竭期」,光是思考事情頭就會一絲絲地疼,更別提使用能力了。
思忖間,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
蘇綠側頭看去,發現第二個醒來的居然是約書亞。這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貨完全是個「弱雞」嘛。當然,如果之前她神志清醒,一定會發覺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因為沒「主動攻擊」對方的緣故,他的傷勢在三人中可以說是最輕的。
「克萊恩!」
帶著這樣一聲輕呼,少年猛地彈坐了起來。
而後只聽到——
「他沒事。」
「啊?」少年轉過頭,發現金發藍眸的少女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他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羞窘。
「我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約書亞猶豫了一下,而後說道:「那之後……」
而後,他快速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完全複述了一次。
蘇綠聽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這個脖環是怎麼回事?」約書亞用力地扯著脖上的東西,可它卻絲毫不動。他有些憤怒地直接撿起西德的匕首,開始切割了起來。
「沒用的。想要解開它,需要魔力和正確的解除咒語。」
少年看向少女:「那你?」
蘇綠搖了搖頭:「我的能力也被抑制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咒語。」
「可惡!」約書亞捏著匕首的手重重地垂落在沙地上。
「咳……」彷彿是被這動作觸動,克萊恩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咳聲,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眸。
在這之後,西德也徹底恢復了意識。
幾人稍微交流了一下信息,與對方同職業的蘇綠根據幾人口中的隻言片語,得出了以下的結論。
「這也許是個遺留至今的牢籠。」
「牢籠?」
幾人注視著此刻周邊的環境。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座地勢由高到低的荒島,島上唯一的建築就是位於正中央的一座漆黑木屋,而木屋的周圍則是一圈茂密的叢林,再外端,就是他們此刻坐著的沙灘。而圍繞著一切的,則是一片湛藍湛藍、遠遠看不到邊際的大海。
「是的。」蘇綠點頭,「我在書中讀到過,」因為完全變成普通人的緣故,她也沒辦法打開儲物空間,「在人類決定征討時間之神之前,各個種族中都出現了叛逆者。」
「叛逆者?」
「是的,他們被時間之神的力量所震懾,堅定地認為——神之所以想毀滅世界,是為了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為此,他們甘願為其驅使。」因為非常介意這段時期發生的事情,所以蘇綠對此可以說是知道地相當清楚,「當然,只有很小一部分人這麼想。在各種族決心聯合在一起討伐時間之神後,這批人……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便成為了阻礙。為了不讓他們壞事,討伐軍將他們抓了起來,有的殺死,有的投入了牢籠之中。」
「所謂的牢籠究竟是什麼呢?」
「有人說,那是一位空間系法聖利用空間夾縫製造出的場所,當然,也有其他的說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牢籠與現實世界被隔離了開來,一旦進|入,就再也……出不去。」
「那麼我們……」
「不過,我想,這位被囚禁的魔法師也許找到了出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