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結局篇

若干年後的三月份。

沐紫末坐在準備室裡,有點緊張,雙手微微合攏著。今天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從此刻開始,她的人生真正多了一份新的內容,多了一份歸屬,多了一個他。

虞美人看著鏡子裡亭亭玉立的女兒,眼裡有著無言的感動,這是她這輩子最出色的作品,可是,從今天起,卻不再完整地屬於她。

心裡酸酸的,卻又甜甜的,有不舍,也有欣慰,她將要託付終身的那個人,是那麼的優秀,虞美人覺得自己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而且這樣的好日子,真的不應該有這種感傷的情緒,於是悄悄壓下心中的那股酸澀。

沐老大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得可怕。

虞美人推了推他,「女兒都要嫁了,你難道就沒什麼想跟她說的嗎?」

沐老大還是沉默不語,沐紫末小聲地叫了句,「爸爸?」

聞言,沐老大臉上的表情有點鬆動,他慢慢地走近,摸了摸沐紫末的頭髮——就像他小時候無數次摸過的一樣。

這種感覺有多久違了啊?她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爸爸每天到學校接送她回家,溫暖的大手拉著她柔嫩的小手,會給她買各種糖果和飲料,還偷偷跟她打勾勾說不要告訴媽媽,這時候她就會很開心地點頭,乖乖地說聲「好」,爸爸就會低下身來,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突然就有一種衝動,她好想握住爸爸的手,「我不嫁了,好不好?我永遠只做你的女兒好不好?」

「傻孩子。」沐老大的聲音聽起來低低的。

聽到他若有似無地歎了一聲,沐紫末立刻抬起頭,就聽到他直直地看著前方,像是在回憶些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柔和,「我把女兒養得這麼好,原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配得上的,可是,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沐老大的聲音似乎帶上了哽咽,沐紫末動情地喊了一聲,「爸爸……」

「以後受了委屈不要藏著,無論如何,不要忘記爸爸一直都在……」沐老大似乎說不下去了,轉身就要離開。

沐紫末清晰地看見他眼角的濕潤,也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淚,虞美人緊緊抱住她,「怎麼哭了呢?你說這麼好的日子,哭什麼呢?妝、妝都花了……說著說著,也深深地哽咽起來,臉上一片晶瑩。

兩個人抱著哭了一會兒,怕誤了吉時,虞美人就先出去張羅了。

沐紫末坐在梳妝鏡前,化妝師正幫她補著剛剛化開的妝,她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沐籽言穿著一襲淺綠色的曳地長禮服,長卷髮用簪子攏起,露出秀氣的脖子,眼裡似乎還帶著稚氣。她是今晚的伴娘。

「悄悄。」沐籽言興奮地半摟著沐紫末,在她耳邊低低說道,「你好美啊!」

沐紫末被她誇張的語氣逗笑了,雙頰浮起了淡淡的紅暈,這丫頭就是有這個本事,能讓她的心情瞬間好起來。

「不信?」沐籽言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懷疑,轉過頭對身後的人討好地說道,「姐夫,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

沐紫末原本是背對著的,聽沐籽言這樣說,便回過了頭,看到顧意就站在她身後,眼角帶著笑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今天穿了一身得體的白色西裝,獨特的剪裁讓他看起來更加清俊挺拔,他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帶著寵溺,臉上的表情早已柔和了不少。

沐籽言不忍心打斷兩人如此情深意切的眼神交流,便偷偷溜了出去,還順帶輕輕關上了門。

顧意慢慢走近,新嫁的女孩子,白皙柔嫩的臉上微施粉澤,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看得他心動不已。

覺察到他灼熱的視線,沐紫末微微低下了頭,下一刻,卻被他用手抬起來,他的指尖帶著屬於他特有的溫度,暖暖地摩挲著她的下巴,她簡直不敢看他。

然後,溫熱的唇就覆了上來,沐紫末急急地推了推他,「喂,我剛塗好的唇膏……」剩下的聲音都被吻進了他的嘴裡……

若不是外面還有那麼多人等著,顧意真想提前執行屬於他的權利,可是一息尚存的理智卻強迫他停了下來,伸出手幫她把微皺的婚紗弄平,看著她似蘋果般粉嫩的小臉,又忍不住在上面輕輕咬了一口,這才低低地在她耳邊說,「等我。」

沐紫末輕輕點了點頭,目送著他白色的身影離開。

我會等著你,娶我作為你的妻。我會等著,成為你生命中的獨一無二。

有幾位伴娘「保駕護航」,還有「愛妻如命」的新郎層層細緻的呵護,婚禮宴席上沐紫末基本上沒被灌多少酒。

此刻,她穿著剛換上的睡衣,坐在潔白無瑕的大床上,床頭貼著大大的紅雙喜字,聽著從浴室裡傳來的陣陣水聲,腦中清晰地浮起了婚禮進行的時候,爸爸牽著她,然後鄭重地把她交給顧意的情景。那一刻,她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因為,在那一刻,她才深深地體會到,她的爸爸,此刻交出去的是什麼,是他放在心裡疼了二十四年,生病了會疼,凍著了也會疼的女兒啊。

那個時候,她的手微微縮了回來,卻被他緊緊抓住。

沐紫末想,爸爸一定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不允許她退縮,顧意就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可即。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爸爸小聲地跟她說了一句什麼,然後果斷地把她的手放到顧意手上……

那一句話,是沐紫末從她的爸爸聽過的最動人的話,至今,還在她的心底曼妙地回蕩,那一刻,她的爸爸輕輕跟她說,「我知道我的女兒一直都很勇敢,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驕傲。」

驕傲。這兩個字她盼了多久?從受了第一次表揚開始,還是從拿了第一張獎狀開始……她記不清了,可是這次,她卻真真切切地聽到它從自己一直心懷敬意的爸爸嘴裡說出來,這對她而言,是多麼珍貴多麼難得的一句話!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沐紫末這才回過神,感到旁邊的床陷了下去,她一抬頭,就看見顧意,他伸出手把她剛吹好的長髮又揉亂。

沐紫末這個時候才感到有點緊張,他坐得那麼近,氣息清晰可聞,可能是剛剛洗完澡,身上還散發著熱氣,熱熱地燙著她裸露在外的雪膚。

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這麼近了,或許等一下,他們還會更近……

果然,顧意低下頭,輕輕啄了下她的唇,沐紫末立刻心一驚,隱隱約約感到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他的唇溫柔地含住她柔軟嫣紅的唇瓣,似乎覺得不夠,溫熱的舌尖撬開她的貝齒,一顆一顆滑過,最後探進她濕潤的口中,勾著她柔軟香甜的舌溫柔地吮吸……

這是吻跟以前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沐紫末微微張開眼,看到他幽黑如墨的眸子裡似乎染上了陌生的色彩,然後,浴衣的帶子就被拉開……

身下的女孩子,黑髮如瀑,肌若凝脂,眸含秋水,雙唇因他而無比嫣紅,全身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顧意伏在她的耳際,聲音低沉,「悄悄,你真美。」

然後……

在她承受疼痛的那一刻,他與她十指緊握,許下最誠摯的諾言,一起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蛻變。

她,終於完整地屬於他,他,終於真正成為她的他。

這一切,美好得讓人心醉。

隔天早上兩人都起得很晚。

沐紫末用手摸了摸覆在自己腰間的不知什麼東西,勒得她好不舒服,摸清了才知道是一隻溫暖的大手,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轉過身,朝旁邊的人深深地偎了過去,頓時卻聽到他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

顧意沒有說話,卻是把她擁得更緊,經過了昨晚,沐紫末馬上就感覺到發生了什麼,頓時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燒,於是不安地動了動。

「別動!」顧意的聲音帶著某種蘇醒後的沙啞,「我抱一會兒就好。」

沐紫末只得乖乖地任他抱著,感覺到他似乎好了點,這才小心翼翼地移開,卻被他一把撈了回來,他淺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伏在她耳邊低低地問了她什麼,沐紫末羞得躲進被子裡裝死。

《唇屬意外》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