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狀似若無其事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也不知下手的家僕用了多重的手,但畢竟是家中舊僕,我也沒有想真的拿他怎麼樣。他心裡若是敢怒不敢言暗恨我,我也沒辦法。」
藍思追在一旁聽得忍不住了,道:「秦公子,這……這和你一開始說的也……差太遠了。當時二位前輩請您明言,您為何隱瞞了這麼多?」
秦公子道:「我以為只要有符篆寶劍就可還我家安寧,我怎知非要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
魏無羨語氣跌宕起伏地道:「不不不,這可不是陳芝麻爛穀子,情況相當嚴重啊秦公子!你想想,這人生前你可是罵過也打過的,說不定把人家腿都打斷了。萬一他真沒拿玉佩去賣,那他就是含冤而死,不找你找誰?」
秦公子立刻道:「他又不是我殺的!也不是自殺!為什麼要找我?」
魏無羨道:「哎?你怎知不是自殺?說不定真是一氣之下自殺的,只不過被人當做了意外。那可就更糟了。」
秦公子道:「一個大男人,哪能為這點事便氣到自殺?」
魏無羨道:「秦公子,幹我們這行,最忌想當然。每個人心思氣度不同,一個大男人會不會因為『這點事』氣到自殺,這可說不準。要知道屍變的理由可能是奪妻之恨殺子之仇,也可能是小時候甲某人沒帶乙某人玩兒泥巴這種雞毛蒜皮啊。」
秦公子嘴硬道:「絕對不是自殺!一個人若是要自殺,他可以上吊可以服毒,怎會選擇去從山坡上滾下來這種自殺法子?死不死得成都說不準,絕對不是自殺。」
魏無羨道:「你說得也有道理。但秦公子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就是因為你打瘸了他的腿,他行走不便、才從山上滾下去摔死的呢?如果是這樣,四捨五入就等於你殺了他,豈不更糟?」
秦公子惱道:「什麼叫四捨五入就等於我殺了他?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意外!」
魏無羨道:「你確定要說服一個這樣慘死的人他死是因為『意外』?人家既然回來了,意思就是說總得有人為這個『意外』負責啊。」
秦公子說一句他就堵一句,堵得秦公子冷汗微微,臉色鐵青。魏無羨又道:「不過也不必就此絕望,我再告訴你最後一個保命法門,你且如此這般。」
秦公子道:「哪般?!」
藍忘機看了魏無羨一眼便知他又要胡說八道了,搖了搖頭。
魏無羨道:「你聽好,須得將已被破開的宅門、廳門大敞,保持暢通無阻。反正你不敞也攔不住那東西了。」
秦公子道:「好!」
魏無羨道:「排盡家中其餘閒雜人等,當心傷及無辜。」
秦公子道:「已差不多都走光了!」
魏無羨道:「那好,就尋一名陽氣旺盛的童子,在子夜時分,橫一條長凳,坐於你寢室之前把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就是這樣?」
魏無羨道:「就是這樣。童子已經在這兒了。至於其他的,秦公子可一概不理,安心待到天亮即可。」
他指的是藍思追。秦公子一聽最後一句便嘴角抽搐,掃了那瞧著斯文秀氣的少年一眼,道:「他守門外,您二位呢?」
魏無羨道:「我們當然是守門內,陪著秦公子你了。萬一門外守不住了,那凶屍打進來,我們再作打算。」
秦公子實在是忍不住了,道:「就不能請這位公子直接來幫我守外門?」
他指的是藍忘機。
於是魏無羨驚呆了,道:「你說誰?他?」
他險些笑倒在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忘機攬住魏無羨的肩,這才沒讓他真倒在地上,道:「不能。」
秦公子被乾脆俐落地拒絕後頗感不快:「為什麼不能?」
魏無羨肅然道:「你忘了我剛才說什麼,要童子才行的。」
「……」秦公子不信,「怎麼,他不是嗎?!」
直到藍思追把秦公子送出小竹軒許久,魏無羨仍是捧腹不可抑。
藍忘機看他一眼,突然一把將魏無羨撈過來按到自己腿上,淡聲道:「笑夠了沒有。」
魏無羨道:「沒有!」
他坐在藍忘機腿上,道:「含光君,你這張臉可真是能騙人,人家都道你好個清心寡欲光風霽月守身如玉的人兒。我感到很委屈。」
藍忘機托了他一把,讓魏無羨坐得更上,兩個人靠得更近,道:「委屈?」
魏無羨道:「簡直豈有此理。你說說看,你分明已經不是童子,別人卻看到你這張臉就不分青紅皂白說你是。上輩子我除了救人就沒摸過姑娘的手,但就沒一個人相信我還是童子。」他一一數來,道,「上學夜獵!人人傳我遊戲花叢;上亂葬崗!人人傳我混世淫魔。真是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
藍忘機不動聲色地將魏無羨一隻手牢牢覆住,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笑意漣漪擴散開來。
魏無羨道:「你還笑,你真是沒有同情心,一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我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榜排行第四,結果那一輩子就跟人親過一次。我還一直以為是哪位美貌仙子對我芳心暗許,心道我魏嬰也不枉此生了,誰知居然是你……」
聽到這裡,藍忘機終於坐不住了。
他一把將魏無羨壓到榻上,道:「是我不好嗎!」
「你緊張什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時辰,藍思追牽著小蘋果站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兒,魏無羨和藍忘機才慢吞吞地從屋中出來。
他本想提醒一句,魏前輩,你又穿錯了含光君的衣服,但想了想,還是默默咽下了。
畢竟兩三天就要穿錯一次,次次都提醒,豈不是要累死?
而且每次魏前輩都會因為嫌麻煩,將就著穿算了,感覺提醒了也並無意義,還是裝作沒看見好了。
魏無羨跨上小蘋果,從褡褳裡掏出一隻蘋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藍思追看那蘋果,總覺得十分眼熟,猶豫片刻,道:「魏前輩,那不是秦公子帶來的水果嗎?」
魏無羨道:「不錯。」
藍思追道:「……凶屍帶來的水果哦?」
魏無羨:「正是。」
藍思追:「吃這個沒問題嗎?」
魏無羨:「沒問題。只是掉地上了而已,洗洗能吃。」
藍思追:「凶屍的蘋果,會不會有毒……」
魏無羨:「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沒有。」
藍思追:「前輩怎知?」
魏無羨:「因為我已經給小蘋果吃了五六個了……小蘋果住蹄!不要尥蹶子!!藍湛救我!!!」
藍忘機一手抓緊憤怒的小蘋果的韁繩,一手把魏無羨嘴邊的蘋果拿下來,道:「不要吃了。明天買。」
魏無羨扶著他的肩,好容易又坐穩了,道:「這不是想給含光君省點錢嘛。」
藍忘機道:「永遠不用。」
魏無羨搔了搔他下頜,笑眯眯的。忽然,像是想起一事,他隨口道:「噢,對了,思追,你是童子嗎?」
他問得自然無比,藍思追卻霎時「噗」地噴了。
此舉甚不姑蘇藍氏,藍思追發覺藍忘機看了他一眼,忙端整儀態。魏無羨道:「不要緊張,之前我對那秦公子都是隨口亂說的,有時候作法的確是非童子不可,但你既是用劍斬凶屍,那是不是童子真沒什麼所謂。不過如果你不是的話,我會很吃驚的……」
話音未落,藍思追已耳赤面紅道:「我我我我當然是!!!」
夜半三更,空蕩蕩的秦府果然門戶大開,秦公子已等待多時。
藍思追往秦公子門前一站,無盔無甲,瞧來卻頗為沉著可靠。秦公子見他還有幾分初生牛犢的氣勢,眉頭也沒那般緊鎖了,但終歸是不放心,進入臥房後,關門轉身道:「讓這位小公子守門當真沒問題?萬一除祟不成我家裡反而又多一條人命……」
那邊兩人已安然坐在桌邊,魏無羨道:「不會有人命的。秦公子,你算算那凶屍鬧了多少天了,你府上真出了一條人命嗎?」
秦公子也坐了過去。魏無羨把一隻凶屍的梨子放上桌,道:「吃個水果壓壓驚。」
連日壓力下,秦公子已是有些精神恍惚,拿起來就往嘴邊送,正待說話,卻聽「咚咚」、「咚咚」,怪響傳來。
刹那間,似乎有陰冷的氣流捲入屋內,桌上燭火撲閃撲閃。
秦公子手上梨子掉下,骨碌碌滾開,右手又放到了腰間劍柄上。
「咚」、「咚」、「咚」。
怪聲越響,越近。每響起一次,燭火便像在害怕一般,顫抖一次。
門外一聲清亮的長劍出鞘之聲,紙窗上淡淡黑影掠過,那怪響霎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騰空與撲閃之聲,還有木具破碎的巨響。
秦公子面色發青,道:「外面怎麼了?!」
魏無羨道:「打起來了而已。不要在意。」
藍忘機聽了片刻,道:「太過。」
魏無羨明白,他的意思是,聽劍風步風,藍思追出劍快而淩厲,失之端凝,不夠沉穩。並非威力不強,但與姑蘇藍氏劍法宗旨不符。若是精氣神不能統一,或路子駁雜,修習到高層時,恐有分歧,將難以精進。
他道:「已經不錯了。思追還小,出手控不住。長大點,多跟人對對就知道了。」
藍忘機搖了搖頭,又聽了少頃,忽然望向魏無羨。
魏無羨亦略是訝異。他也聽出來了,剛才,藍思追有幾劍,不是姑蘇藍氏的劍法,而是雲夢江氏的劍法。
可他並沒教過姑蘇藍氏的小輩這個,推測道:「思追他們經常和金淩結伴出門夜獵,估計是過招的時候無意間記住了。」
藍忘機道:「不妥。」
魏無羨道:「那你回去要罰他麼?」
藍忘機道:「罰。」
秦公子道:「你們在說什麼?」
魏無羨把地上的梨子撿起重新放到他手邊,道:「沒什麼。你吃點東西壓壓驚,不要這麼緊張。」隨即對藍忘機笑道,「不過,含光君,你好厲害啊。我聽得出來是雲夢的劍法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聽得出來?」
似乎卡了一下,藍忘機才道:「與你交手數次,記住了罷了。」
魏無羨道:「所以才說你厲害啊,我用雲夢江氏的劍法跟你交手,總共也就十幾年前那幾次吧,這你也能記住,一聽就聽出來了,還不厲害嗎?」
他邊說邊把燭火往藍忘機那邊推去,想看他耳垂紅了沒有,藍忘機卻識破了他的險惡用心,五指牢牢覆上魏無羨握著燭臺的那只手,給他推了回去。燭光一來一回中,搖搖若醉,映出了魏無羨一雙笑意盈盈的眼,彎彎上翹的嘴角,看得藍忘機喉結微動。
正在這時,兩人俱是一怔,魏無羨「咦」了一聲。秦公子如臨大敵:「怎麼了?這蠟燭有什麼問題?」
無語片刻,魏無羨道:「沒有,這蠟燭很不錯。再亮點兒就更好了。」
他對藍忘機道:「這幾劍思追使得倒是最漂亮。但聽起來不像是你家的劍法,也不是我家的。」
須臾,藍忘機凝眉道:「也許,是溫氏的。」
魏無羨了然,道:「多半是溫寧教他的。也好。」
說話間,屋外陣陣巨響不斷,哐當哐當,動靜越來越大,秦公子的臉也越來越青。魏無羨也覺得有點不像話了,沖外邊道:「思追,我們裡邊都說了十多句話了,你就是拆房子,現在也該拆完了啊?」
藍思追在外邊應道:「魏前輩,這凶屍閃得極快,而且,一直在躲我!」
魏無羨道:「它怕你嗎?」
藍思追道:「不怕,它能打,但是好像不想跟我打!」
魏無羨奇道:「它不想傷不相干的人?」
他對藍忘機道:「這倒有趣,我很久沒見到這麼講道理的凶屍了。」
秦公子則焦躁道:「他行不行,怎麼還拿不下來?」
魏無羨尚未開口,藍思追又道:「含光君、魏前輩,這凶屍左手成爪,可右手成拳,好像手裡抓著什麼東西!」
聞言,屋內魏無羨與藍忘機交換了一眼。魏無羨微一點頭,藍忘機道:「思追收劍。」
藍思追愕然道:「含光君?它手中那東西我還沒……」
魏無羨起了身,道:「沒事!收劍吧,不必再打了。」
秦公子道:「不必再打?」
門外,藍思追道:「是!」果然「錚」地收劍,縱身躍開。門內,秦公子道:「這算是怎麼回事?那東西還在外面沒走啊!」
魏無羨起身道:「不必再打,是因為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後一步。」
秦公子道:「哪一步?」
魏無羨一腳踹開了門,道:「我這一步!」
兩扇木門「砰」地彈開,一道黑魆魆的身影僵立在門前,披頭散髮,面容污垢,只有一對眼白上翻的白瞳異常猙獰。
一見這張臉,秦公子臉色大變,一邊拔劍一邊疾退,那凶屍卻一道黑風般刮了進來,左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藍思追從門外邁進,見此情形一驚,正欲救人,卻被魏無羨攔下。藍思追心想這秦公子雖然個性強硬不討喜,但絕對罪不至死,二位前輩必不至於袖手旁觀這凶屍弄死他,略略定神。
只見那死去的家僕五指猶如鐵箍,秦公子被他掐得面色紫漲,青筋暴起,一把劍早不知在這凶屍身上捅了多少個窟窿,卻猶如捅在一張白紙似的毫無反應。
那凶屍緩緩揚起右拳,朝秦公子臉上挪去,仿佛要一拳把他砸個五彩繽紛、腦漿迸裂。屋內另外三人都緊緊盯著這一幕,藍思追更是已快壓不住握劍的手了。
就在他以為秦公子下一刻便要爆頭而亡時,卻見那凶屍右手五指一鬆,指縫間滑出一樣扁圓事物。
這事物尾端以黑線相連,這凶屍把它往秦公子脖子上套去。
秦公子:「……」
藍思追:「……」
套了三次,才勉強套上了秦公子的腦袋。這一段艱難的動作,過分笨拙和僵硬,實在是……很難讓人生出威脅感。
見它並不動殺手,也不像是要用這條細線勒死秦公子,兩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沒鬆到底,那凶屍又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又重又狠,打得秦公子大叫一聲,口鼻鮮血橫流,倒地昏死過去。
那凶屍打完了人,轉了個身,似乎這就要走。藍思追正看得瞠目結舌,見狀又把手放在劍柄上,但總覺得這情形莫名滑稽,太認真似乎更滑稽,竟是不知該不該出手。魏無羨卻已是笑了個半死,對藍思追擺手道:「別管了,隨它去吧。」
那凶屍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便拖著一條斷腿,一拐一瘸,蹦蹦跳跳地,出門去了。
望著它逃之夭夭的背影,藍思追呆了一會兒,才道:「魏前輩,這……就這麼放了它走,沒問題嗎?」
藍忘機俯身查看了下被打得滿臉鮮血的秦公子,道:「沒有。」
藍思追目光轉回秦公子身上,這才有心思去細看他脖子上掛著的那樣東西,竟是一枚玉佩。
系著玉佩的紅繩似乎在土裡翻滾多年,骯髒極了,所以看起來是黑的,玉色卻還是潤白的。
「這是……」
魏無羨道:「物歸原主了。」
在藍忘機確定秦公子只是昏迷不醒,沒有性命之憂後,兩人便帶著藍思追離開了秦府。
臨走前,魏無羨貼心地幫秦公子把三道門都關上了。
藍思追道:「不容易呢。」
魏無羨翻身上了小蘋果,道:「什麼?你說秦公子嗎?給那凶屍打一拳就徹底了結這樁了,很容易了好嗎!」
藍思追道:「我不是說秦公子,我是說那凶屍。過往我看卷宗記載的厲鬼凶屍報怨,不少都是因斗米之仇生前結怨,死後索人性命,並且作祟時狀如瘋狂。這凶屍卻……」
站在被抓痕撓得不成樣子的大門前,藍思追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有點覺得不可思議,道:「屍變後的兩年裡都在山裡找一塊生前弄丟的玉佩。我第一次見到凶屍屍變不是為殺人報仇,而是為了做這種事。」
魏無羨又摸出個蘋果,道:「所以我才說,我很多年沒見到這麼講道理的邪祟了。要是換個稍微記仇點的,輕的切了秦公子一條腿,重的殺他個滿門雞犬不留都不稀奇。」
藍思追想了想,道:「前輩,思追仍是有疑未解。它的腿,到底是不是秦公子打斷的?是因為這樣才會失足摔死嗎?」
魏無羨道:「不管是不是,反正它自己沒把這筆賬算在秦公子頭上就是了。」
藍思追道:「嗯,那,它當真打一拳就心滿意足了嗎?」
藍忘機道:「看樣子,是。」
魏無羨「哢嚓」一聲響亮地啃了一口蘋果,道:「是吧。所謂人爭一口氣,死而不安也是因為那一口氣堵在胸口。他把水果砸了,玉佩還了,人也打了,那口氣出了,就不堵了。」
藍思追道:「要是每個邪祟都這麼講道理,那便好了。」
聞言,魏無羨笑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就算是人,一旦怨恨起來都是不講道理的,你還指望邪祟跟你講道理麼?要知道,這世上可是誰都覺得自己很委屈的。」
藍忘機收了收小蘋果的韁繩,淡聲道:「運氣很好。」
魏無羨贊同:「那的確是。這位秦公子實在是運氣很好。」
憋了半天,藍思追還是沒憋住,誠懇地道:「不過我,總覺得,一拳是不是有點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被那凶屍一拳打得還沒緩過勁兒來,抑或是對魏無羨徹底絕望了,之後幾天裡,秦公子都再沒找上門來。
不過,七日後,城中卻有關於他的消息傳到了這邊。
聽說一日清晨,忽然在大路邊發現了一具身穿破爛壽衣的青年屍身,腐爛了一半,臭不可聞。正在大家商量著是不是用張席子卷了到哪裡挖個坑埋了時,這位秦公子大發善心出錢幫忙斂了屍骨,規規矩矩地葬了,一時之間人人交口稱讚。
待藍忘機和魏無羨離開該城時,路過秦府,秦府早換上了兩扇烏亮氣派的新大門,人進人出,一掃前日的烏煙瘴氣、門庭冷落,又是一派得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