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書版番外-朝暮

亥時早已過了很久,人還沒有回來。

桌上的紙燈未滅,藍忘機盯著那朦朧的光暈,雙目一眨不眨。

半响,他起身走到靜室門口,打開了木門。

佇立片刻,他似乎是正要邁出門去,這時,身後傳來咕咚一聲的詭異動靜。

藍忘機猛地轉身,只見窗子不知什麼時候開了,窗扇還在夜風中微微開合,榻上的薄被突起了一團異樣的大包,似乎有個什麼東西破窗而入,滾了進來,正蜷縮在裡面悉悉索索地動。

無言片刻,藍忘機輕輕關上了門,回到屋中,途中吹熄了燈,關窗,上榻。

他躺在那團巨大的突起旁,默默拉過另一條被子,閉上眼。

沒過一會,忽然一個冷冰冰的大東西鑽進了他的被子。

這個冷冰冰的大東西一扭一扭地拱到他身上,貼著他的胸口,歡快地叫道:「藍湛,我回來啦,快歡迎我。」

藍忘機反手抱住他,道:「你怎麼這麼冷。」

魏無羨道:「我吹了半天半宿的風呢。借我暖暖。」

怪不得滿身都是草屑灰塵,一定又是帶著雲深不知處的小輩們去荒山野嶺禍害山中飛鳥走獸妖魔鬼怪去了。

這般髒兮兮地滾他的床鑽他的被子,生性好潔的藍忘機卻半點也不嫌棄,手臂默默用力,將魏無羨摟得更緊了。

用體溫暖了他一陣,藍忘機道「至少,把靴子脫了。」

魏無羨道:「好呀。」他用兩隻腳相互蹬掉了靴子,再縮進被子裡去冰藍忘機。

藍忘機淡淡地道:「別亂動。」

魏無羨道:「我都上你的床了,你還想讓我別亂動?」

藍忘機道:「叔父回來了。」

藍啟仁所居之地離藍忘機的靜室不遠,他本來就不喜歡魏無羨,若是鬧出什麼不成體統的動靜,只怕第二天又要氣的捶胸頓足,衝魏無羨大發雷霆了。

魏無羨卻把膝蓋插進藍忘機的雙腿中間,曖昧又惡意的頂了兩下,乾脆俐落地用行動表示了他的態度。

沉默片刻,藍忘機猛地翻了身,將魏無羨壓在了身下。

他動作太大,用力太狠,兩人在木榻上撞出的「咚」的一聲。

「慢點慢點慢點……慢……點!」

藍忘機把魏無羨死死地按在榻上,勢如破竹地往他內部劈進,一鼓作氣推到了底,直到小腹完全貼住了魏無羨光裸的臀,實在無法繼續深入,這才靜止不動。

魏無羨吸了兩口氣,甩了甩頭,有些不敢亂動,只轉了轉眼珠,難受地扭了扭腰,想把下體的東西吐出來一些。可藍忘機察覺了他的意圖,扣著他的腰,立刻填了回去。

魏無羨「啊!」的叫了一聲,道:「含光君!」

藍忘機隱忍了一陣,道:「你自找的。」停頓片刻,當即一下一下抽送起來。

魏無羨被他牢牢壓在身下,蜷著雙腿,黑髮散亂,面色潮紅,隨著他的動作,身體被頂得往上一動一動。藍忘機送一下,魏無羨就很配合地叫一聲,送兩下,叫兩聲。埋頭苦幹一陣,藍忘機終於無法任由他這麼叫下去了,強忍著胸腔快爆發的喘息,低聲道:「你……你小聲一點。」

魏無羨抬起手摸摸他的臉,心道藍湛這薄臉皮真奇怪,分明已經燙的可怕,但就是不顯臉紅,依舊是如霜覆雪,俊美得他心馳神蕩,難以自持,只有耳垂染上了一點微微的粉色。

他氣喘吁吁地道:「二哥哥,不想聽我叫?」

藍忘機:「……」

他這副說實話難以啟齒,說假話又不願違心的模樣,看得魏無羨整個人都被難以言喻的快感填充得滿滿的,恨不得把藍忘機一口吞了才好。他道:「怕我叫的被人聽見,這還不簡單,你禁言我啊。」

藍忘機胸口起伏劇烈,眼底有微微的血絲浮現。魏無羨慫恿道:「來嘛!禁言我,隨你怎麼幹,往死裡幹我都叫不出來的……」

話音未落,藍忘機俯下身,封住了他的嘴唇。

被堵住口之後,魏無羨的四肢都纏了上來,兩人在榻上翻來滾去,戰作一團,被子早掀到了地上了情事之中,藍忘機一般不會頻繁變換姿勢,被他摁著插弄了半個時辰後,魏無羨已經從背部一路麻過了臀部和腿,十分懷疑是不是會一直被這樣同一個姿勢捅一晚上。看藍忘機的架勢,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說不定真的會如此,於是,魏無羨主動翻身跨騎到藍忘機身上,摟住他的脖子,自己起起落落,邊動邊咬著藍忘機的耳垂,道:「深不深?」

耳邊低語,濕濡而溫熱。藍忘機伸手,把他的肩狠狠往下一壓。

這一下著實厲害。魏無羨驚叫一聲。摟緊了他。藍忘機揉著他的後腰,道:「深不深。」

魏無羨驚魂未定,嘴唇蠕動了幾下,還沒回答,忽然又皺著臉叫出了聲,「啊!等等!九、九、九淺一深!」

他一手徒勞地護著腹部,一手五指扣入藍忘機肩膀堅實而不誇張的肌肉裡,幾乎是魂飛魄散地喊道:「藍湛!你懂不懂九淺一深啊!不、用、每、次、都這麼、這麼……」

好好的後半句,被頂的支離破碎,斷斷續續。藍忘機道:「不懂!」

雖然前邊叫的淒涼,為了討饒什麼話都說出來了,可大半夜後,兩場結束了,魏無羨雙腿還牢牢鎖著藍忘機的腰不讓他離開。

藍忘機的身體覆蓋著魏無羨整個人,小心地避免身體重量壓到他。兩個人身體相貼和相連的部位都濕漉漉,滑溜溜的。藍忘機似乎要起身,可才微微一動,魏無羨雙腿一收,剛分離出來的一小段立刻又嚴絲合縫地楔了回去。

魏無羨懶洋洋地道:「別動了,有風,躺會吧。」

藍忘機依言不動,過了一會兒,他問魏無羨道:「你不撐嗎?」

魏無羨可憐兮兮地道:「撐啊,撐死我了。你都不聽我剛才叫的那麼慘。」

「……」

藍忘機道:「我出來。」

魏無羨立刻換了一張臉,直言不諱的道:「我就喜歡被你這麼撐著,挺舒服的。」

說完狠狠絞緊了一下。藍忘機臉色一變,呼吸都連帶著滯澀了片刻。忍了好一陣,他才嘶啞著聲音道:「……不知羞!」

見他都快被逼急了,魏無羨大笑著親了他的唇一下,道:「二哥哥,咱們倆什麼事沒幹過,還要什麼羞啊?」

藍忘機無奈的微微搖頭,低聲道:「放我出來,你要沐浴。」

魏無羨已經有點睏了,迷迷糊糊道:「不洗了,明天再洗吧,我今天累死了。」

藍忘機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道:「沐浴。當心身體不適。」

魏無羨睏的鎖不住他了,這才軟綿綿放下了四肢,藍忘機下了榻,首先撿起之前被掀到地上的被子,把魏無羨光溜溜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然後把他扔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一一搭上屏風,披上自己的衣服,迅速穿戴整齊,出門打水沐浴。

一炷香後,差不多快睡著的魏無羨被他抱起來放進了浴桶裡。浴桶被放在藍忘機的書案旁,魏無羨泡進水裡遊了一會兒又精神抖擻起來,拍拍木桶的邊緣,道:「不一起嗎?含光君!」

藍忘機道:「我稍等。」

魏無羨道:「為什麼要稍等?現在就來啊。」

藍忘機看他一眼,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之後,道:「回來四天,靜室的浴桶,壞了四個。」

那一眼看得魏無羨覺得很有必要為自己辯解,道:「上次那個壞了又不是我的錯。」藍忘機把皂莢盒子放到魏無羨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淡聲道:「我的錯。」

魏無羨一抔水嘩啦啦淋到自己脖子上,連片的紅色吻痕越洗越是鮮豔欲滴。他道:「是呀。上上次那個也不是我的錯。其實咱們講道理,每次都是你打散的。從第一次開始之後你這毛病就沒改過。」

藍忘機起身,回來的時候,放了一壇天子笑在魏無羨的手邊,這才坐到書案旁,道:「是。」

魏無羨手再伸長點就能去撓撓他的下巴,他也確實這麼幹了。藍忘機拿起幾張密密麻麻的紙,開始一邊看,一邊做點簡略的批註之類的東西。魏無羨泡在水裡,打開天子笑仰頭喝了一口,隨口道:「你在看什麼?」

藍忘機道:「夜獵筆記。」

魏無羨道:「小朋友們寫的?筆記這些不是歸你批改的吧?我記得是歸你叔父管的。」

藍忘機道:「叔父無暇,偶爾為之。」

大概因為藍啟仁忙於其他更要緊的事務,此項任務就暫交藍忘機代勞了。魏無羨伸手拿了兩張紙過來,翻了翻,道:「你叔父,當年隔兩段字就批大約幾百字,結尾還要再總結近千字,我都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時間寫這些批語。你的批語可真是少。」

藍忘機道:「少,不好嗎。」

魏無羨道:「好!精簡明瞭。」

藍忘機批得少絕非是偷工減料,縱是再簡單的事務他都不會懈怠半分,而是他習慣如此,無論言語抑或下筆都惜墨如金,不做贅述。魏無羨把頭埋進水裡,過了一陣才濕淋淋出水來,一手抓過皂莢往頭髮上擦,另一隻手抓起書案上一張筆記,看了兩眼,忽然噗的一聲失笑道:「這誰寫的?好多錯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景儀。你給了他一個乙等。」

藍忘機道:「是。」

魏無羨道:「這裡這麼多份筆記,我就看到他一個乙,好可憐哇。」

藍忘機道:「錯字太多,論述累贅。」

魏無羨道:「得了乙會怎麼樣?」

藍忘機道:「不怎麼樣。重寫。」

魏無羨道:「他該知足了,總比倒立罰抄好。」

藍忘機默默把他扔的亂七八糟的文章都收起來,合在手中理了理,整做齊齊的一摞放到一邊。魏無羨看著他的這些動作,唇角自然而然往上勾。他又道:「你給思追評的什麼?」

藍忘機抽出兩張筆記,遞給他,道:「甲等。」

魏無羨接過,低頭看了看,道:「字寫的真漂亮。」

藍忘機道:「條理清晰,脈絡分明,言之有物,中肯準確。」

魏無羨翻完手上這疊,看著桌上未批的那疊,道:「這些你都要看?我幫你看一部分?」

藍忘機道:「好。」

魏無羨道:「看到有錯的地方劃出來批註一下就行了對吧?」

他伸手拿了一大半過來,藍忘機要拿回來,魏無羨往回一收手,道:「幹什麼。」

藍忘機道:「太多了,你沐浴。」

魏無羨又拿過天子笑喝了一口,抓了支筆過來,道:「我沐著呢,反正我又閒著沒事幹,看小朋友寫的這些筆記和文章怪好玩兒的。」

藍忘機道:「沐浴後還要休息。」

魏無羨大言不慚,「你看我現在像睡得著的樣子麼?我覺得再幹兩場都沒問題。」

看他扒在浴桶邊仔細看筆記,時不時把胳膊支在書案上書寫,藍忘機映著燈火的目光中似有暖意搖曳。

雖說前面話放的豪邁,還能幹兩場云云,但領著一幫少年在深山裡雞飛狗跳整日,回來榻上纏鬧了半宿,再改了一批筆記,想不犯睏也難,魏無羨強撐著認認真真把自己那份批完後,把一摞筆記往書案上一扔,就往水裡滑下去了。藍忘機眼疾手快又動作輕柔地把他提起來,擦乾了,抱上榻。

迅速沐浴完畢,上榻把人摟在懷裡之後,魏無羨又醒了一小會兒,在他的鎖骨旁迷迷糊糊地道:「你們家小朋友文章寫得不錯,就是出去夜獵的時候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道:「不過沒關係……這一點我會在雲深不知處的期間給他們惡補起來的。明天……我繼續帶他們搗山魈窩去。」

獨腿山魈力大無比,渾身黑毛,食人如啃瓜切菜。若換了個人,聽他這麼一講,倒是猶如帶一群吸著鼻涕的幼兒去屋頂上搗鳥蛋一般。

藍忘機唇角微微一動,似欲上揚。他道:「今日也是去擒山魈?」

魏無羨道:「是啊,所以我說他們還有的練。山魈可是獨腿的,獨腿的都險些跑不過,今後遇到四條腿的蜥蜴、八條腿的蜘蛛、幾百條腿的蜈蚣,豈不是直接躺著等死了……哦對了含光君,我沒錢了,你再賞點唄。」

藍忘機道:「持玉牌去支錢即可。」

魏無羨悶悶笑了一下,道:「你給我那個玉牌除了能進出結界……還能支錢呢?」

「是。」藍忘機道:「你們砸壞了路人攤位房屋?」

魏無羨道「不是……哪有……錢花完了是因為夜獵完了之後,我帶他們去彩衣鎮那家湘菜館了……就是以前我死拉你你不肯去的那家……我睏死了……藍湛你快不要跟我講話了……」

藍忘機道:「好。」

魏無羨道:「……讓你別講了……你只要講一個字我就會忍不住往下接的……好啦藍湛,快睡吧,我……撐不住了……真的要睡了……藍湛明天見……」

他親了一下藍湛的喉結,果然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靜室內一片黑暗和寂靜。

半响,藍忘機在魏無羨額心上輕輕吻了一下。

他小聲道:「魏嬰,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