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早回到公寓,翻著手上的雜誌,看到一則笑話特別逗,就摸過手機。
「醫生,在哪兒呢?」
「坐地鐵呢。」
「克裡姆林宮的主人有著這樣一個規律:列寧沒有頭髮,斯大林有頭髮,赫魯曉夫沒頭髮,勃列日涅夫有頭髮,戈爾巴喬夫沒頭髮,葉利欽有頭髮,普京沒頭髮,梅德韋傑夫有頭髮。12月杜馬選舉結束後,俄羅斯人在網上補充道:普京沒頭髮,梅德韋傑夫有頭髮,普京沒頭髮,梅德韋傑夫有頭髮,普京沒頭髮……」
「……」
「哈哈哈……」
「你等著。」
我等著,等什麼?我莫名其妙把手機塞回口袋,到冰箱裡拿了盒酸奶慢慢吃。還沒吃完,醫生回來了,手上拎著一袋蘆筍。
我看著這袋「抗癌最佳食物」,覺得醫生的職業病已經病入膏盲……
醫生放下包,換了拖鞋,衝著我筆直地走過來——伸手捏住了我的臉。
我抗議:「你不會就是讓我等著你來捏我吧?」
「唉,你說你腦子什麼構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你啊。」
「……」
「?」我的表情特別無辜。
然後這廝就泄氣地往我身上一趴。
「我們抽空去拍婚紗照吧。」
「醫生你每天都求一次婚呀^_^」
「……」醫生直接無視我,「天氣暖和了,打電話預約吧。對了,你小說也好結束了。」
我把剩下的酸奶往桌上一擱:「醫生,你知道這世上有個東西叫番外麼?」
醫生一臉茫然。
我說:「結婚了照樣寫。你以後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引導大眾輿論封殺你!」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醫生的心理素質已經被我鍛煉上來了,他特別淡定地揚揚眉毛,端起我的酸奶繼續吃……
吃完,打電話通知兩邊父母選日子。接著聯繫影樓定拍照的時間。
我看著他有條不紊地一堆電話打出去:「醫生,你蓄謀已久了吧?」
「那是。好幾年了。」
「……」
拍婚紗照那天……
我一直對水下攝影很感興趣,於是決定人生的第一次嘗試就放在婚照好了。等看到那麼大的一個水池的時候,立刻就移步困難了。
「怎麼了?」
「醫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不會游泳……」
醫生看了一眼水池:「就——這麼個深度?」
我看了一眼,手一揮:「甚好,下水。」
攝影師說:「你們先隨意擺動作,我抓拍。」
我深呼吸,下了水,然後就呆了。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覺得頭髮一根一根離開了頭皮。兩隻手因為浮力懸在身前,我一根根打開手指,皮膚在水燈下,顏色好像暖玉一樣。
一隻修長的手穿過水流握住我的手。在水下十指相扣的感覺,很細膩。
我看著醫生停在我對面,摘掉了眼鏡。我不知道他怎樣能在水下也把眼睛睜得那麼好看。此刻我只想閉上眼睛。閉上之前,看見他帶著淺淺的笑意慢慢靠近……我覺得,再美的夢境也不過如此了。
那天,後來的單人照,醫生都陪著我一起下水,躲在鏡頭外面,但我總是游著游著就游到他身邊去了。我對他,總是有種,不可抗拒的,被吸引力。
拍完照三三打來電話:「怎麼樣怎麼樣?水下熱吻沒有?」
「Not French Kiss. Only Friend Kiss。小說電影騙人的,什麼接吻渡氧氣,渡二氧化碳還差不多。」
從民政局出來,我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今天我們領證了。
早上躺在宿舍床上接到醫生電話的時候我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然後被他拎著去人事科開證明。我拉拉他袖子:「為什麼今天領啊?」
「我今天輪休。」
「……」你給的答案為什麼總是這麼奇葩。
「你那天在婦幼醫院答應了。」
「……」我想起那個「嗯」,無語得不行,醫生你真的很沒有誠意啊!!!
抬頭望天,晴空萬里,好天氣!
遂勾住醫生的脖子:「走吧,今天是我們私定終生的大日子!」
醫生把我的手拿下來握住朝車子走去:「私定終生?我們已經被催婚N次了。」
到了民政局填單子。登記員伯伯審核資料的時候,我問:「不是應該問一句‘是自願的麼?’」
老伯伯笑了:「姑娘,你是自願的麼?」
「自願的自願的。」
我看向一旁瞪著眼睛一臉驚奇的醫生:「你不自願?」
醫生扶額:「我很自願。」
接過婚檢單,謝了老伯伯出來。我一路被醫生扣著去做檢查。
「你扣著我幹嘛?我又不跑。」
「我防止你擾亂社會治安。」
「……我是良民!」
做完婚檢,送交審查。
簽字前,醫生看著我說:「想好了再簽啊。」
我看了他一眼:「你的**,我當然要簽。」
再到登記處排了一刻鐘,小紅本才到手。(所以同志們,結婚證不是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兩人拍個照蓋個章就能拿到的那樣簡單啊。)
出了民政局,我長長呼了一口氣,看著兩個小紅本都被拿在身邊這個男人手裡。天馬行空地想象了一下我嬌羞地對著醫生喊「老公~」的樣子,瞬間被自己雷到,哆嗦了一下。
醫生問:「怎麼了?」
我抬頭:「我還是叫你醫生吧。」
醫生的表情告訴我他很莫名其妙:「隨你叫。」
我攀住他的胳膊,無比嬌羞地喊了句:「老公~~~」
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笑道:「顧太太,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顧先生,恭喜你革命成功,加入已婚大軍,邁入人生的新階段。」
「感謝領導關心。吾必將竭誠盡力。」
我摸摸他的臉:「乖。自己回去吧。我要去趟學校。」
「剛結完婚,你就不要我?!」
兩個路人打我們身邊過,被顧魏的話驚到,詭異地看著我們。
我黑線萬丈。
「我回學校找導師啊。」你跟著去幹嘛?
「那剛好找完了去趟你宿舍收拾東西。」
「幹什麼?」
「有已婚婦女住宿舍的麼?」
「嗯——」
醫生停住腳步,表情嚴肅:「你不是打算領了證了,我們倆還每天各回各家吧?」
好像是不應該。
「可是——我還沒畢業呢。」
「沒畢業和你回家住有關係麼?」
「……」我才發現我以前一直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怎麼覺得你結婚了跟沒結一個樣呢?」
我突然也這麼覺得……
「唔,不該這麼早領證的。」我腦子飛轉,印璽,表哥,學姐……難怪大家都卡在畢業之後領。
「林之校——」醫生皺眉。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特想跟你結婚!」我抱住他胳膊,「就是,就是我真覺得,現在從學校完全搬出去——而且馬上答辯就要開始了。」
我看著依舊蹙眉的醫生,婚後第一次鬧矛盾麼這是?還真是夠快的。嘆了口氣,認命地拽著醫生,碎碎念地往車邊走:「好吧,我爭取每天回家,可是不保證。一會兒別把我所有的衣服都帶走。書和資料的話,都先留在學校吧,我白天過來。我這個時候跑路太沒階級感情了,小草一會兒打我你擋前面啊……」
醫生去圖書館幫我借要帶回家的書,我從導師那出來一個人先回宿舍收拾東西。
小草在知道我的已婚身份後尖叫一聲:「林之校你有沒有良心!這會兒走人,階級革命感情你說拋就拋,這麼急著領證你懷上了啊!」
我很惆悵……
多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被路人甲帶壞了……
「阿校——我畢業就回去了。」
「什麼?」我停下手裡的活,「你不留在X市了?」
「我爸剛才打電話過來了,還是希望我能回他們身邊。爸媽年紀越來越大,就我一個孩子……我答應了。」
醫生上來的時候,就看到我和小草紅著眼睛抱在一起,一時間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草瞥見,鬆開我去陽台拿箱子。
醫生把手裡的書放在書桌上,看著我。
「小草要回S省了。以後見一面就難了。」
醫生沉默半晌:「今天領證,你總得和我一起吃個飯吧。」
「嗯?」
醫生嘆了口氣:「你畢業前想住學校就住學校吧。」
最後,我除了一套睡衣一套換洗衣物,什麼都沒帶走。
從宿舍出來,我突然想起:「你剛才怎麼上去我們宿舍的?」物業管理員查人很嚴的。
「出示結婚證。」
「……」這個男人……
突然,我靈光一閃,掏手機:「路人甲,小草要領父母之命回S省了。」
「⊙_⊙!」
「剛接到的電話。」
「嘶——」
「……算了。您節哀。」
「什麼節哀?!節什麼哀?!我機票改簽!」
「改簽?」
「我本來定的五一上門的!」
電話啪地掛斷。
醫生瞥了我一眼。我把手機塞回兜裡:「咳咳,你知道,已婚婦女一向熱衷於牽線搭橋。」
—————————————————我是審閱分割線—————————————————
醫生:以前沒看出來你這麼熱衷牽線啊……
(我這不是晉升已婚婦女了麼……)